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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所长了,指导员那些领导,我……”
马车走在县城破旧的水泥路上,还算平稳,阚亮有些累了,靠在丝袋子上眼睛发沉,丁凡蹲在扶着车帮,赶紧问。
“他们得(dei)儿呵……”
阚亮打着哈欠,说了个一个字典上绝对查不到的蹩脚字,不耐烦的歪了歪头。
“所长,导员都得了呵的,这样问好?”
丁凡挠着头,真后悔来的时候没去新华书店买本东北民俗大全,这种话自己从小就没听人说过。
马车出城时,看着前面灰蒙蒙的一片,马春生吆喝了半天,勒住了红马,停下了车。
看着远处一台拉着几米高合抱粗原木的大车从土路上开过来,趁机坐到老马旁边,满脸好奇的说:“老哥,这啥车啊?这么大个,一下子能拉十几吨木材。”
他这是和车老板没事找话的拉关系。
“小子,这叫大捞子,又叫运材车,还有后面加个车厢的,那叫大挂子,你给我坐好了……”
马春生发现这个白静静、细皮嫩肉的城里小子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甚至有点崇拜,神奇的和他说着。
马春生四十多岁,乌黑的头发,皮肤粗糙,脸上黑红的似乎像贴着一片片的生铁片。
丁凡不用再担心阚亮收拾自己了。
大白梨饮料他咕咚咕咚的喝了,里面有丁凡担心自己失眠带来的安眠药。
这家伙已经躺在木板上,手里拽着一个一尺长的绳头,呼呼大睡了。
“要面子,呵呵,我给你面子!”
丁凡看着自己小用妙招,把阚亮弄睡着了,心里又萌生出一个想法:本警可是京城来的,让你再开开眼。
他从包里掏出一管鞋油,拿出一块白布,本来是自己用的,看了一眼阚亮那灰突突的皮鞋,横了横心,决定给他露一手。
他在车上蹭蹭的擦着皮鞋,合着马车换晃悠悠的节奏,蹭蹭的擦着,车老板马春生开始讲起了翻身屯的情况。
出了县城,很快就进了原始森林中。
高大的树木一眼望不到边,成群的飞鸟在路上肆无忌惮的绕着圈飞,飞龙、喜鹊好几次都要打在丁凡脸上了,一点都不怕人。
老马光一个五年前去地区参加三级干部会,一伙人架着四架马车来回走了八十天的破事,玄玄乎乎的讲了半个多小时。
丁凡越听越明白了,那个叫翻身屯的地方不光地方偏僻,现代化的东西根本就没有。
这地方是六十年代国家开展大兴安岭开发大会战的边缘地区,建设精英很多都是能吃苦能战斗的铁道兵,还有大量林业工人,除了寒冷无比,再就是寂寞、艰苦。
“青山绿水,满眼原生态,闻着山里的空气,都感觉沁人心脾,我特么的想喊……”
丁凡双手猛的抓了抓身下结实的木板,清了清嗓子,莫名的喊了几句。
遍地灰尘,身上早就蒙上了厚厚的尘土,老马揉了揉眼睛,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说:
“喊吧,大点声,喊泰山倒了,泰山倒了!”
这是伐木工人每次伐掉大树时,扯着嗓子喊的话。
一望无际的森林,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像一条蚯蚓幽怨的延伸着,除了林间潺潺流水和清风的声音,只有马车孤独的声音响在耳畔。
“睡觉,睡觉,养足精神好好干工作……”
想起自己马上在这种人间仙境的地方工作了,丁凡满脑子兴奋,坐回到了后面,他学着阚亮躺在安全的地方,紧紧的裹着衣服。
他感觉有些冷,准确说是凉。
七八月份毕业季,本是盛夏酷暑,在林子里就算是穿上厚厚的单衣裤,也不觉得热乎。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刚才在邮局时,营业员和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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