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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丝倾流光,青花缀衣裳。
要不是刚刚韩朔解释过她不是女子,亭中这几人怕是要看破了她的身份。
潋滟瞧着近在咫尺的韩子狐,抿了抿嘴。
这是要她穿舞裙跳竹枝舞?赶巧的是,她刚刚也是打算舞的,可是没有舞衣,想着舞一套原先楚家夫子教她的花式拳法也行。
现在韩朔拿舞裙来,她心里便更有底了。
“多谢太傅,小的明白了。”
她道。
韩朔微微一笑,替她穿好舞裙之后,又拿过她手中画笔,捏着她的下巴,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近潋滟的脸,提笔在她眉心画上一朵钿花。
睫毛动了动,潋滟垂眸看着地上。
直到韩朔离开,重新坐回桌边,她才深吸一口气,拿过一旁包袱里最后一根水白绢纱发带,将自己的头发束在身后,朝竹亭里还未回过神来的众人行了一个礼。
“献丑。”
夏侯玄最先反应过来,啧啧赞道:“我果然没有说错,这番装扮,比那嫦娥下凡也不输半分。”
嗣宗点头,这小五看起来,还当真是与那绝代佳人没什么两样。
生做男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只是看刚刚韩太傅那番动作,他们几人心里都忍不住想,莫非这位不是什么小厮,而是……娈宠?
裴叔夜颔首,指尖一挑,流畅的调子倾泻而出,算作予她的伴奏。
江随流也起了兴致,唇落竹笛,瞧着亭外人步子将起,随着琴音和上一曲。
潋滟闭上眼,乐曲声在竹林里显得格外空灵。
她虽已经许久不曾舞过,但毕竟曾经那样用功地学了,此时第一个动作刚起,余下种种,像是融在骨血里一般自然涌出。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江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长袖舒展,素肌不污天真。
盈盈素靥,欲唤凌波仙子。
韩朔冷眼旁观,只觉得那人是变了不少。
即便腰肢还是一样柔软,甩袖旋转,飞足绕青竹。
但那脸上浅淡的笑意,终究是不如以前缠绵了。
她的舞极美,是小时候跟洛阳的教坊婢子学的。
少几分她们的风尘,多几分高雅。
也许是太岳的琴和始真的笛配得太好了,他这样看着看着,竟然有以前没有的心动之意。
“城西门前滟滪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琴声忽而转急,笛声也应和高起,潋滟翻身凌空,竹叶纷纷而下,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叫人猝不及防。
她眉目依旧含笑,却也是含了几分肃杀,旋身作转,右脚为轴,漫天竹叶被飞起的水袖扬开,偏是不落她身上一片。
众人只觉眼前缭乱,起舞之人优雅身姿却不落分毫。
青青竹叶款款舞,越是凌乱越从容。
待曲罢,琴停笛消,潋滟动作停下,背对竹亭而站。
细长的腰身配着那青花云天水漾流仙裙,叫人看得失神。
侧脸半回,眉目间风情无限,那人笑道:“各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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