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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住他,“逛什么呀?”
“都行。
我自从来到长安,杂务缠身,还没好好逛过这都城呢。”
说着就往外走,还大言不惭地说:“去把酒钱付了,我没带钱。”
我付了酒钱出去,见他站在门口,仰头闭着双眼,满脸尽是阳光。
那修长瘦直的身体沐浴在春日暖阳中,竟让他这阴沉的人也多了几分温柔的神采。
他这一年大概刚满三十吧。
刚至而立,却因近年变故颇多,他的脸上全是和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与沧桑。
我走上去不满地说:“堂堂……”
想到他便装出来,生生咽下那个词,说:“哪有你这样,大言不惭要出门逛逛还不带钱的。”
他低下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算好今天出门会遇到贵人。”
我暗叹一口气,随着他汇入街市的人流。
这条兴关街远离宫城,是市井所在,尤为热闹。
各种布庄、水粉铺、糕饼铺、酒肆林立,甚至还有西域的胡人开设的商铺,卖一些西域过来的稀奇玩意儿。
我原以为宇文泰这样指点江山的人物该是广见世面不动如山,哪晓得他跟土包子似的,什么都没见过。
我无奈,说:“公子怎么看什么都新鲜?”
他正在一家绢品铺门口看挂在外面的纨扇,见我这样问,说:“我长在武川,那里是草原,哪来这么热闹的集市?后来那许多年,你也知道的,都在军中,朝不保夕。”
“我们来长安也快两年了,你和姚阿姊没有一起出来过?我都在街上见过她。”
他说:“陪女人家逛街有什么趣?再说哪有那个时间?”
我一跺脚:“我不是女人家?”
他抬头看看四周,又低在我耳边说:“你今天是个俊俏小郎君啊。”
我白了他一眼。
那店主人见他一直拿着那面纨扇不放,过来说:“这位郎君要扇子吗?”
他拿在手上左右看看,说:“这就是一面白绢做的,好看吗?”
店主人一笑:“客人要题字要作画,小店里都有现场写的。
需要什么就画上什么。
客人放心,本店的画匠放眼整个长安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
宇文泰说:“这倒方便。”
他问我:“我买一柄回去送给碧儿可好?”
我又白他一眼:“哪有送女子纨扇的?姚阿姊看了肯定和你急。”
“为什么?”
他不解。
店主人见他一身胡人装扮,笑嘻嘻地说:“郎君有所不知。
汉时赵飞燕见宠于成帝,班婕妤被冷落,作了一首诗: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从此纨扇便成了负情之物,所以从来没有男子送女子纨扇的。
女子要用,都是自己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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