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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援翰低下头,缓缓说道,“儿子这次过来,也是来认错的。”
祁丰喝了口茶,久经沙场历练而成的锐利目光看向祁援翰:“哦?你有什么错?”
祁援翰不急不缓,语气真诚:“今儿在宫宴上,儿子没听父亲的劝阻,坚持把自己所要讲的话说给了陛下和阁臣议员们听。
不从父命,这是不孝。”
祁丰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些?”
祁援翰答:“就这些。”
祁丰皱了皱眉:“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儿子很清楚。”
祁援翰低声说道,“依照储相的性子,他定会在英格兰公使那里说我们小看英格兰,仗着北洋军的兵权威胁其他议员一起拒绝接下这笔债务。
说不定…明天早上的报纸还会有类似的新闻。”
“你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出头?”
祁丰一把把茶盏敲到了桌子上,横眉看向祁援翰,“你分明知道,那宴席上,谁都可以说这番话,只有你我二人不可以。”
“儿子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儿子不不认为自己不能说这番话。”
祁援翰正色说道,“儿子是父亲的子嗣,亦是靖朝的子民,怎能眼睁睁看着国家负担着这样一笔巨额的债务?知而不言,这是不忠。”
说完,他又磕了一个头,“但是此事让父亲无辜蒙难,儿子羞愧。”
祁丰看到自己这个正直到有些不可理喻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起身过去扶起儿子,叹道:“多年前,你娘没了,我的亲人就留下你和你弟弟。
所以当时我想着,不管如何,也要保住你们,毕竟,你们不仅留着我的血,更是你娘的血脉。”
祁援翰听见祁丰提起自己的亡母,想起当年母亲的温柔模样,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见祁丰已经流下泪来,赶紧劝道:“母亲离开多年了,父亲勿要再伤心。”
“唉,是啊。
当年你母亲过世之后,我想着要保住你们,不能再让你们和我一样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我就向朝廷上书辞官。
几番之后,前朝先帝也就准了。”
祁丰抹了抹泪,回忆着往事,“当时你还小,可能还不明白,父亲也从未向你解释过。”
祁援翰起身把祁丰扶稳,让他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这才回道:“当年儿子虽小,可也能明白父亲的苦心。
因而多年来,儿子也没向父亲提起过此事。”
祁丰似有安慰一般拍了拍祁援翰的手背:“辞官之后的日子,虽说比往日艰苦些,倒也和睦。
谁也没能想到我们还住在北都,所以平日也无人来打扰。
每年你母亲的祭日,或是我得空时,我都会去城郊的桃花林看看你母亲。
一晃眼,这么多年也过了啊。”
祁援翰想想这些年,父亲常常只身前往母亲的墓地,过了许久才回家。
他慕于父亲对母亲多年不变的情意,也不由微笑起来。
“可是谁能想到,风云变幻,储相竟找了荣氏的后裔来做新皇帝,还搞个什么君主立宪。”
祁丰接着回忆着,提起储志琦的口气有些许不屑,“虽说祁家曾世代侍奉荣氏皇族,可是柏元潜多方探得我消息后,又多次来找我,我也不愿出仕。
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而不是和我一起参合这些朝堂上的是是非非。”
祁丰说到这里,祁援翰正觉得奇怪,就问道:“儿子也一直不明白。
父亲既然已经不想再参与朝堂之事,为何如今又去接了北洋军兵权呢。”
祁援翰一开始以为祁丰出仕是因为新帝是荣氏之人,所以才披甲辅佐。
可是祁丰刚刚亲口否定了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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