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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胜利他娘被人引进了洞房,披上了一顶早已准备好的红盖头。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坐在床边上等待,等待的过程是一段异常甜蜜的过程。
洞房外面,唢呐喧天,人声嘈杂,杯觥交错,笑语盈轩;洞房里边,坐着的人是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门外的声响不断的冲击着原本就不太平静的马胜利他娘的心扉,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地出现着一幕幕对比着的画面:尘土飞扬的乡村土路与干净整洁的城市大道;被扁担压弯了腰的挑着黄水汤的乡村女孩与手不提四两照旧活得潇洒自在的城里女人。
梦想中的幸福原先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得近乎是一种奢望;而此刻,幸福离自己竟是这样的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伸展一下臂膀,便能够牢牢的将它抓在手里。
甜蜜的幸福感经受不住过分的酝酿,酝酿得久了,便也似酒,酒不醉人,人自醉之。
夜深了,人静了。
没有想象当中的农村人的那种刺激的闹洞房的场面,一切如同正在演奏着的铿锵的乐曲,当曲调进行到高潮处时,便戛然而止了,这多少让马胜利他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缺憾。
就在马胜利他娘因为眼前的静寂而使躁动的思绪无法伸展的时候,门外边想起了脚步声。
听声音像是有两个人在走动,脚步声离洞房的门口是越来越近,细听起来是那么的别扭,那么的不协调,当中似乎还夹杂着木棍戳地的那种声响。
脚步声来到了洞房门前,停下了,她听到了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继而听到了有人进屋后衣服的窸窣声和房门被合上的声音,接着听见了锁门的“咔嚓”
声,又听到了来人锁门后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马胜利他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先是觉着疑惑,后来想想城里人真是好笑,都娶进门的媳妇了,圆房时还要上锁,难道是怕媳妇长翅膀飞了不成?
进屋的那个人来到了床边,坐在了她的身旁。
那一刻,屋子里静悄悄的,寂静得透过红色的盖头便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
来人的粗壮的呼吸使得马胜利他娘有些个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她听见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伸出手来揪住了盖头的一角,轻轻地慢慢地往下拉。
红色的盖头缓缓的沿着马胜利他娘的脸庞往下滑着。
滑着,滑着,又不动了,她就觉着盖头抖动得厉害,宛如风中瑟瑟的红旗;又似乎这方盖头有着千钧之重,让扯动的这个人难以承受一般。
她闭着眼睛,用全部的身心尽情地享受着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最为幸福的瞬间。
良久,她从甜蜜的情愫中回过神来,慢慢地睁开眼睛,没有了盖头的阻隔,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呆在那儿了: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的梦中人!
此人相貌寝陋,五官平平,面目黧黑,身材猥琐,床边靠着的一支拐杖说明着这个人身体的某一部分有着残缺。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胜利他娘一下子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我是你的男人。”
那个男人答道。
“你胡说!
我的男人是马大奎。”
马胜利他娘懵了。
“我就是马大奎。”
那个人小声地答道。
“你怎么会是马大奎?”
马胜利他娘问道。
“我就是马大奎,床头柜上的结婚证可以证明。”
那个人回答。
马胜利他娘愣在那儿了,这个人叫马大奎,那么那个到她家里相亲,并把她用轿车从乡下接到城里的男人是谁?听说过丑小鸭变成过白天鹅的故事,难道白天鹅也能变回丑小鸭么?她慌忙抓起床头柜上的两个红本本来看个究竟,结婚证上赫然贴着她和这个丑陋男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含蓄,也很美;而身边的这个男人笑得则有一些苦涩,有些个不太自然。
这怎么可能?当初明明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影,怎么照片上竟变成了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
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你问的是谁?”
男人怯懦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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