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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此处早先是山脚下几家散户的住处,后来人去屋空,几份地契被县老爷一并买下,拆了屋宅间的篱栅栏,在最外围修一圈墙,权且充作庄宅。
青唯冒雨赶了半宿的路,到了眼下,确实有些累了。
她洗漱完,合衣躺在榻上,却有些睡不着。
闹鬼的上溪,山径外守着的朝廷官兵,还有庄子上惊魂未定的人们,都让青唯觉得怪异。
诚然,不是因为这一点怪异,她也不会到上溪来。
却说几个月前,青唯离开京城,本来想去富庶的中州暂避一阵,路都走到半程了,她却忽然掉头折往陵川,原因无他,只因她也想到了徐述白上京告御状另有其因。
青唯到了陵川,先是在崇阳与东安两地徘徊,打听徐述白与徐途二人。
徐述白就是一个清白书生,没什么好查的,反是徐途身上有一个疑点——洗襟台修成之前,跟徐途频繁接触的人中,有一个山匪,而这个山匪,正是上溪县竹固山上的大当家。
外乡人或许觉得这一点没什么好质疑的,徐途生意人么,必然三教九流都有结交。
可是只有到了陵川,亲自体会了上溪的闭塞,才知其中蹊跷。
加之洗襟台塌,竹固山的山匪紧接着被剿,一个活口也不剩,青唯便生了来东安的心思。
当时青唯还在东安,她是重犯,往来各地都需格外小心,尤其听闻上溪闹了鬼,山驿有官兵把守,更不敢贸然前往。
她于是在东安逗留几日,往来各家有上溪人出入的商铺,这才挑中了叶绣儿与叶老伯接近。
至于为何接近这两人,一是有富家公子刁难叶绣儿,便于她出手相助;其二么,叶绣儿分明是来帮主子采买胭脂水粉的,可她买到货物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频繁地,甚至谨慎地出入几间药铺,可见她有事瞒着她家主子。
这么一个人,行事会更加小心不提,万一以后出事,青唯行迹败露,也拿得住她的把柄,不怕她说出去。
只是……此刻让青唯不安的,不是叶绣儿也不是余菡,甚至不是那些在上溪徘徊的朝廷官兵。
青唯不信鬼,在她心中,鬼神之说都乃无稽之谈,可自从进入上溪,似乎处处都透着诡异——人人都觉得,这里真的有鬼,人人都认为,真的是鬼在杀人,是鬼在作恶。
这一点实在太古怪了。
青唯闭上眼,将睡未睡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陡然翻身坐起,循着尖叫声绕过菜畦,只见正屋廊外,惊魂不定的余菡由三四个下人掺着,不断地抚着胸口,这几个下人的脸色也白了。
更远处的花圃边立着叶绣儿与叶老伯几人,叶绣儿鬓发微乱,她手里的风灯光亮太弱,神情瞧不清,只能听见她的喘气声。
“怎么了?”
青唯问。
“……鬼。”
好半晌,余菡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答,“那鬼又来了……”
“岂止又来了!”
余菡跺脚道,“它还要杀人,它要杀绣儿!”
青唯闻言,朝叶绣儿走近,“你见到那鬼了?”
叶绣儿脸色苍白,似乎说不出话,一旁的吴婶儿道,“适才夫人要在正屋里等天亮,绣儿帮夫人取褥子,夫人接着改主意了,说还是回寝屋睡,刚到廊边,就看到那鬼又来了,要掐绣儿的脖子。”
青唯闻言,朝叶绣儿的脖间一看,果然有一圈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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