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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如月浮想联翩的名字让萧寒月产生了疑惑,自从两人踏出公园,这是他们所听到的唯一含有地名的信息。
孤儿院,确是个既有陌生之感又有切肤之痛的地方,萧寒月念念不忘有关如月提到的孤儿院中的唯月的童年,也许对唯月而言,那是一块拯救过她的家园,同时也是一座禁锢过她的牢笼,从她脱离照顾与管制的那天起,她就极端地崇尚独立、崇拜自由,为了找回失落的温情而变得自私,甚至不择手段地抢占幸福。
“寒月,我对你说过,我和唯月小时侯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以后就再也没回去。
听说那家孤儿院经营不善,后来被私人买下一直维持到了现在,更名之后就叫做天使儿童福利院。”
从如月短暂的回味和深刻的语意里似乎透露着某种讯息,这绝不是个巧合。
一个人无论对自己的过去有着多大的偏见,对于养育自己的故土总有抹不净的情结,无论曾经遭受坎坷或是享受喜悦,念旧的心情是不会变的,怀念能使人冷静,是当跃动的心无从冷却时所最需要的平静。
“我知道了……如月!
小伊姑娘!
快,我们这就赶去天使儿童福利院!”
萧寒月合扇击掌,豁然醒悟,他仿佛瞬间体会到了唯月被他怒斥之时的痛,那种痛无疑伴随着唯月的童年也恶化着唯月的人格,是痛促使着发泄,催使着唯月暴露那震撼视听的魔鬼神态与凄厉恶吼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她可曾意识到,在痛苦中付出了所有的恨,惟一痛失的竟是爱,对爱的迟钝的直觉以及爱所能包容的忏悔。
如果说唯月心灰意冷抛弃了朋友,那么这世上是否还有她留恋的地方,她不在公园里躲藏,也不在城市废墟里游荡,避难所的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她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她或许已经……不,不会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会勇敢地活着,至少有人坚信着等待着,等着给她安抚,等着给她心意。
遥看雾中天,苍凉凄迷,望不清世界的真貌,观不透人间的悲喜,只有诚挚的心还在捕捉着最后的时机等待奇迹,天地能够在混沌中覆灭,人心却不可以随困顿消亡。
时间可怕地流逝着,迷雾逐渐消散,枯燥冷涩的白昼推动着整座城市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一切记忆,苦痛或是感动,都在消逝着,离开了现实,向着虚幻散逸,不停息地去了。
在这没有人烟的城市里,拥有被遗弃的人类的辉煌,仅仅数十个小时的差异而已,天堂变作地狱,在浩劫来临之前也已被洗劫得面目全非,人在罹难之时总要先行自我摧残,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毁灭的速度和力量都会从根本上超越创造的过程,人惯于将历史与遗迹赋予价值并世代尊崇,于是淡漠了今天所能留下的新鲜的痕迹。
不要再幻想未来,在自虐中祈福,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像曝晒身心给陌生人欣赏,自毁前程,当星月撞击才知道恐惧,当陨石坠落才想要逃离,当死亡迫近才拯救生命,人都在用迟到的觉悟保护自己!
“快点!
水痕,跪在蚩溟大人的面前!”
挥舞的鞭影抽裂了都市的天空,罪孽如脱缰之马在废墟中咆哮游弋,血腥重返故地,在冷风里凝结,一滴,一滴,洒入湿松的泥土,沾向稚嫩的花草,浸染了圣洁的土地。
天使儿童福利院,这个本该充满天真笑声的摇篮,无意之中成为了执行死刑的墓场。
“嘿嘿,水痕,被钢鞭抽打的滋味很不错对吧。”
卑劣的笑声坦荡着吸血鬼的兴奋,缠悬在手中的鞭血终于突现了宝马双重性格的另一面,他早已按捺不住被灵魂压抑的魔鬼的狂烈,将自己的无上信仰与对冥王的忠诚凝集在每一鞭的凶猛发泄里,品尝着无以言表的成就感和乐趣。
水痕跪倒在福利院中央,轻微地咳嗽,正午的太阳照得景物煞白,渲染着以沉默自居的男人形象,那身素雅的衣杉之上渐渐渗出了缕缕鲜红的痕迹,血流浸润了那俊美的脸,依然遮不住那高贵的气质和坦然的神态。
“Angel就是死在这里的,你最好聪明一点,水痕。”
乘着宝马鞭力的余威,萧恩·瑞杰急噪不安地撒开披风,蓄积着凶恶的怒火,面对水痕的跪态,多想代替蚩溟狠狠踹他几脚,以便尽快结束自己不断加深的恐惧,只因他心里明白,在这看似相同的场景里,同样的角色,演绎的内容却相异。
水痕低头的姿势保持了短短几秒钟,那白净的前额分开了整齐的黑发,轻微的血痕沿两鬓退隐,渐渐抬起的脸饱含着暖意,浮现出的是那不变的表情,竟是发自心底的安详的微笑!
萧恩的腿脚像被稳稳地按压在地上,连退步的力量也使不出,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胆怯,他流着冷汗,目光转向宝马,手握鞭具的宝马竟也在暗自惊怯发抖了。
“即便受到宝马近乎全力的攻击也面无惧色,不愧是二十王将排名第二的水痕!”
暗之天闪烁着那双狡诈的蓝眼,他总能避开锋芒置身事外,永远让自己处于绝对优势,这是他擅长的赢利法则,但是今天萦绕在他眼中的冷光却是不安分的自信,摆在他面前的最后的晚宴吸引着他的眼球,令他产生冲涌的快意,那是他心仪已久的水痕的灵魂。
“这样够了吗,蚩溟,你该满意了。”
水痕挺起腰缓言慢语,慈眉善目的面孔露出些许疼痛的表情,温良忍让的态度似乎是在表明他已屈服,然而那含蓄的尊贵的傲气却足以挑起三个顶级王将的围攻之势,如此形式单纯又动机不纯的下跪,真是危险,危险得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蚩溟笑了,那是纯正的魔鬼的嚎笑,发黑的脸、油绿的眼体现着非人类的野蛮特征,张狂发笑却没有一丝肌体的动搐,曾经敢与水痕容颜相媲美的面目如今蜕变成这般模样,那是浸透了征伐野心的王者之相,冥王是不会对任何变相的挑衅感到惊奇的。
“水痕,听说这世界就要完蛋了,我从你的眼睛里怎么一点也看不到呢。”
“不,我已经有所觉悟了,真正看不透的人是你啊,蚩溟。”
水痕那满含慈悲的眼神和许多年前的一样,他所谓的屈服从来就没有诚意,他无时无刻不在对抗,无处不有他的仁义教诲,他屈膝不是为谁下拜,而是显示他的能耐,招来蚩溟所有的注意力,勾起蚩溟以往的妒忌,这就是他等候于此的目的。
“水痕!
你竟敢对冥王无礼,你还不肯服输吗!”
萧恩终于沉不住气了,那急于化解的畏惧心理竟促成一股短暂爆发的恶力,他飞步跨到水痕背后,抬高的右脚以枪弹射击的速度直捣而下,猛猛砸向水痕的身体,即刻感受到被挤压的伤口淤血的喷溅和断裂骨骼的破碎,如此强烈的踩踏力量没有使水痕弯腰,却沉沉地粘滞在了他背上。
“把你的脚拿开,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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