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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2页）

&esp;&esp;贺敏敏感觉自己闯进了一只受伤野兽的巢穴，那野兽在放下最初的防备后，低下脆弱的脖颈，把脑袋放在了她的掌心下。

&esp;&esp;江天佑几次尝试坐起来都没成功，他想说话，可一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esp;&esp;贺敏敏扔下鞋子，去楼下拧了块湿毛巾，又倒了杯凉开水。

&esp;&esp;“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esp;&esp;贺敏敏把热毛巾敷在他哭肿的眼皮上。

&esp;&esp;江天佑不响。

&esp;&esp;过了蛮久，毛巾下来传来江天佑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不晓得。

我从火葬场出来，回来就躺在床上。

然后……你就回来了。”

&esp;&esp;大殓安排在早上九点钟，也就是说江天佑魂不守舍了一天。

&esp;&esp;“中午豆腐饭吃了么？”

&esp;&esp;贺敏敏轻轻抚摸他的发顶。

前几天刚剃得头发，手指穿梭在其间触感沙沙的。

&esp;&esp;江天佑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拉下毛巾，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向贺敏敏。

&esp;&esp;“你会不会觉得男人哭很丢人？”

&esp;&esp;在外面那混混那几年，哪怕被人用西瓜刀追着砍，骨头都出来了，江天佑愣是没掉过眼泪。

&esp;&esp;去香港处理母亲的丧事，抱着她的骨灰放进灵骨塔的那一刻，江天佑也只是感到眼角微微湿润，有些酸涩而已。

&esp;&esp;今天这双眼睛却像是坏了的水笼头，根本不受控制。

&esp;&esp;“不会啊，我经常看到男人哭，很正常的。”

&esp;&esp;贺敏敏摇摇头。

&esp;&esp;“谁？”

&esp;&esp;江天佑抬眼，没察觉出自己话里的酸味。

&esp;&esp;一个男人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放下一切防备哭泣，可见两人的关系是多么地密切。

&esp;&esp;“贺杰呀。

三天两头哭。

上次是想要买变形金刚的玩具，他妈不肯。

再上次是考试考了65分，他动手改成了85分，还模仿我哥签名。

被我嫂子从三楼打到一楼，光着屁股从前弄堂跑到后弄堂。

大家都看到了，他喜欢的一班女同学也看到了。

然后第二天全年级都知道了。”

&esp;&esp;江天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esp;&esp;“一歇哭，一歇笑，两只眼睛开大炮。”

&esp;&esp;贺敏敏冲他眨眨眼，“你是‘蚌壳精’（沪语：碰哭精）么？”

&esp;&esp;“我长这么大，除了好婆，只有你看到过我哭。”

&esp;&esp;江天佑羞涩地笑了笑，“你不好告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