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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正与宝玉等小辈说笑,见着他来,不免有些诧异,因笑着道:“方才用过早饭,你便又来了,可有什么事不成?”
贾政便往宝玉等人身上看去,又道:“却有一件紧要事,须得回禀母亲。”
宝钗便站起身来,又见宝玉唬得脸色发白,竟有些不知所措,便推了他一下,方随众而去。
宝玉见着,忙要携黛玉一道退下,偏贾政咳嗽一声,忽而道:“玉儿,你且留下。”
听得这一声,黛玉也是吃惊,却还是应了一声,站在低下没有言语。
贾母在世情上面何等老辣,听得这一声,便察觉不对,当即动了动眼,便道:“究竟是什么事,倒是让玉儿也留下来?”
那贾政见周遭再无旁人,便将郑家提亲一事说道出来,又添上两句话:“似这般人家,却也不多了。
且那孩子我也细细看过,生得一表人才,又是读书上进,如今十八岁,已是进士,端得前途似锦,比宝玉强出十倍,恰与外甥女相配。
况且旧年妹婿已是属意于他。
若此事得成,岂不是正合父母之命?倒是两厢妥当。”
听得这话,贾母面色微变,却不言语,而是先看向黛玉。
黛玉站在底下,面庞已是垂下,心中却是复杂莫名——原来父亲当年所说,却是这郑家,怪道先前那郑姑娘十分亲近,想来缘故就在于此。
然则若从此说来,那唐夫人却总淡淡的……由此停了半晌,她才是低声道:“舅舅,父亲的书信,他家果真都带了来?”
贾政便将那书信取出递与黛玉,又道:“便都在此处,着实保存极用心,并无半点折损。”
黛玉小心接过来,果真如此,心中更生了几分犹疑,想了半晌,才是道:“若说此事,当初父亲临终之前也特特说过。
他虽与郑大人有恩,也看中郑公子,说是颇有文才,心性也沉稳。
然则,若他家在我入京之后再无半点影讯,便权当再无此事。
旧日因着如此,我便没有再提一句。”
“到底有守孝……”
贾政正要劝说,贾母已然断然道:“此事必有蹊跷之处。
若说守孝,也断然没有再不见一面的道理。
如今忽而登门相求,只怕有些蹊跷。
且姑爷当日这么说,本就是看准此处,总是依着他的话而行,才是尊重。”
说到这里,贾政也有几分词穷,然则又觉郑家极好,不免多说两句话:“许是他家谨慎些,又是看重规矩,方才如此。
论说其心,未必便如妹婿所想。”
贾母便道:“何须与他家寻由头?你原是外头做事的,哪里知道内宅妇人所想?真心或是敷衍,一眼可知。
若他家真心看重,又是长子媳妇,如何能轻忽?自然要早早相看作准,日后也知彼此性情,方才是好。
如今却是三年无信,忽而过来,却须得十分打探清楚才是。”
黛玉原对此默默无语,唯有听得早早想看作准这六个字,心中微微一顿,才是低声道:“旧日曾在江家宴席之上相见,却并无言语及与此,郑姑娘有心攀谈,唐夫人并不与我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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