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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裴璋相谈起此事。
“佛学兴盛,自世宗皇帝起便是如此。
江南更是遍地生根,如今骤然勒令僧徒还俗——恐将惊起不少风浪。”
裴璋饮了一口茶水,淡声道:“天下耕地,佛要占去千万顷。
且僧人不纳赋税、不服徭役,贵族富户亦不乏借寺庙藏金者,这是你我当年在钱塘亲眼得见。”
“道理虽是如此,可这刀由你来执,岂不是又会陷于风口浪尖,成了旁人的眼中刺。”
其实阮窈也觉得,拆人家寺庙不大好。
可这政令也算是温和了,不过是择选僧徒中有特长技艺,或是违戒者,勒令他们还俗,而非无休止地扩增下去。
裴璋不以为意:“如今士族式微,正是改制最好的时机。
政令层层递下,如若有人阳奉阴违,一并拔除就是了。”
“那你此行一去,要何时才会再回洛阳?”
陆九叙仍是面含愁色。
他闻言,只是转眸望着手执鱼竿的阮窈。
暖黄色的日头洒落在她发丝和脸颊上,衬得一张脸孔都好似盈盈发着亮。
“这便要看我夫人的心意了。”
阮窈知晓裴璋并非是随口一言,然而她也估摸不准归期,只好说道:“朝中若有紧要的事,你先回洛阳也不打紧,总归我还有阿娘陪着……”
“不可。”
他话语里浮上一丝淡淡的不悦:“既是同去,岂有不同归之理。”
陆九叙扶额叹气,表情更为痛苦了。
琅琊郡的战事早已消停。
阮窈与阿娘当年是逼不得已才离开,这会儿再返乡,说是荣归也差不多。
毕竟人人都知晓他们洗去冤屈不说,阮家小女更是嫁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高门,夫君甚至抛下朝事,专程伴着她们母女归家。
祁云是个闲不住腿的人,她喜气洋洋装扮一番,要去见从前的友邻,还非将阮窈也拉上。
裴璋令人送她们过去,自己则留下,亲手帮她整理宅子里剩下的诸多旧物。
这是一件琐碎且冗杂的事。
然而于他而言,却像是透过种种零散的碎片,穿梭一年又一年的光阴,再伸手触及到幼年及少年时的她。
裴璋乐此不疲。
直至他从阮窈闺房书架的最底层,取出一个已然腐坏的竹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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