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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喘息着往城镇上走,都不曾再张口说话。
这次的无妄之灾只怕是因裴璋而起,阮窈当然也想过要就此逃走,不必管重云的死活,她只要能寻到姨母或是谢应星,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重云既是裴璋留下看守她的人,也是宁可自己身死也要护住她的人。
她此番毫发无损,又眼见他浑身是伤,倘若真快死了那也罢了,偏生又还能执刀,顽强的很。
阮窈扶住他的那半边身子酸软不已,胳膊更是因为用力而发颤,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一直有血涌出来。
“朝哪个方向走?”
她额头满是细汗,低声问他,“哪儿有医馆?”
重云呼吸微弱,面色泛出一抹青灰,有些艰难地说:“北……有温氏的济世……堂……”
阮窈的手心全是湿滑的冷汗。
她的力气也快到了极限。
*
医馆派人来报的时候,温颂不禁蹙起了眉。
待细细思量过片刻,更是愈想愈心惊。
裴璋去外郡的事她也有听闻,可不出几日便有杀手上门去取阮窈的性命,此事初一听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的私宅本就无多少人知晓,连温颂都是这会儿才听说,更何况那女子身份低微,哪里值得人这般大动干戈。
温颂面色不禁凝重了几分,带着侍女亲自去了一趟医馆。
温氏的仁善济民为当世少有,早年就在洛阳和泸州开了数处医铺,其中一家恰好在离私宅不远的街边。
铺子里的伙计告诉温颂,那位娘子衣着华美,裙上却沾着大片大片的血,与她同行的男子更是受了重伤,一身玄衫近乎被血浸成暗红色。
他担忧会惹上祸端,本还在犹豫不决是否该要报官,可那粉衣女郎口口声声说她识得自家娘子,硬要他将男子扶进去救治,他这才跑来知会温颂。
“务必让医师尽力救治,”
温颂指尖发凉,竭力压下缠绕而上的诸多思绪,勉强定了定神。
重云和阮窈,都算得上是……表哥的人。
既来向温氏求救,且她也知晓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不能冷眼旁观。
温颂见到阮窈的时候,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染血的粉色罗裙,发上还挽着一支洁白如雪的温润玉簪,雕工精细得犹如镂月裁云,便是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医馆自然没有什么华贵的裙衫,只是阮窈颜色生得太好,布裙越素淡,越显出绝好的容色来。
“听医师说,你并无大碍。”
温颂淡声说了句。
她并不喜阮窈,若说当初在泸州时还懵懂不知,后来也总归能明白,雪团到底是咬到了不该咬的人。
不仅如此,表哥还为着她,将老宅中侍奉已久的仆奴一一遣散,随后又在中秋生了事端。
裴氏何等门第,绝不会允许他为了这般低微的女子而失了分寸。
她不知究竟是何人下的手,可温颂总是隐隐觉得不安,不断回想着当日她将雪团的事告诉姨父之后,他瞬时间便阴沉了几分的脸。
阮窈面色苍白,微微垂着脸,眼睫不断颤动,瞧着仍有几分惊魂未定。
“有重云在,我并没有受伤。”
她低声道。
“他伤得极重,若是再晚些,性命兴许就保不住了。”
温颂神色有些复杂。
重风和重云本是一对孤儿,许多年前就跟随表哥,原不应离他的身,可如今为了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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