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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库房找什么?是不是又惦记你父亲那把铁弓?”
郑氏笑着问,岔开小公子的心思,拉着小公子走出庭院,没有回头。
谢嘉琅站在阶前,看着郑氏和小公子走远。
郑观尴尬地朝他一笑,叹口气,“表弟,你不要介意,姑母有她的难处,她是继室,在赵家要事事小心谨慎。”
谢嘉琅未作声,走下石阶,告辞离开。
郑氏和小公子还在门口,小公子闹着要骑马出城玩,郑氏苦劝他多带几个人,别跑远,现在城外的积雪还是几尺厚,有些地方的雪很松软,没有冻结实。
小公子敷衍地应一声,又问:“刚才那位眼生的郎君是什么亲戚?那一身气度,比教我读书的老师还威严!”
“他……他是安州的一个远房侄儿。”
郑氏小声答。
车轮轧过雪地,吱嘎吱嘎响。
郑氏和赵家小公子的车马走远了。
谢嘉琅从门后走出,郑观从后面追上来,要送他回客栈,他摇头,“我还想去北街逛逛书肆,表兄留步,不必送了。”
他留下礼物,去了北街。
京师人文荟萃,写书、刻书、看书的都多,官刻和私刻都很发达。
他买了几本新书,就在书肆里坐着翻看,不觉间已是垂暮之时,门外又下起了雪。
雪花飘飘洒洒,谢嘉琅提着书,冒雪步行回客栈,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他一个人慢慢走着,肩头落满雪花。
回到客栈,夜已深了,火塘的炭火只剩发白的灰烬。
谢嘉琅走上二楼,推开门,放下书,脱下长靴,抬眸。
房里点了灯。
一室昏黄的晕光,一道身影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软榻上,身上裹了厚厚的被子,只露出脑袋,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而下,烛火晃动,发丝间闪动着黑亮的光泽。
谢嘉琅呆住了。
冰凉的夜风从敞开的门口涌进室内,吹拂小娘子的长发,她似乎觉得冷了,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吟。
谢嘉琅恍然回过神,反手合上房门,一步一步走到软榻前。
离得近了,一股清淡的桂花香气钻入肺腑。
谢嘉琅站在软榻前,垂眸,凝视着趴在案几上睡着的小娘子。
她一手拽着被子,一手伸出来,压在算盘上,小脸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闭着,烛光从卷翘的眼睫筛下淡淡的暗影,朦胧烛火映照下,双颊泛着桃花般的浅晕,小巧的唇微微嘟起,像殷红鲜嫩的花蕊,透着水润。
谢嘉琅俯身,手抬起,要落到小娘子的发丝上时,突然停下,手指蜷握。
“团团。”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梦境里低语,手指隔着被子轻轻拍一下小娘子。
小娘子双眉微蹙,梦中迷迷糊糊地发出娇细声息,眼睫扑闪颤动,杏眸一点点慢慢张开。
宛如一朵牡丹花缓缓在眼前绽放,明艳绚烂,让人不敢逼视。
谢嘉琅挪开了视线。
谢蝉抬起头,眸中燃起灼灼的惊喜之意,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轻摇几下,“哥哥!”
被子从她肩头滑下来,顺着榻沿坠地,她刚才趴着睡,衣襟领子松散开了,胸前线条起伏。
谢嘉琅站着没动,小娘子柔软的身躯靠着他,他浑身僵直,很不自在,略退后半步,弯腰,捡起掉落的被子,抖开,披在谢蝉肩膀上,裹紧。
“别着凉了。”
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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