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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间被镜子包围的房间中看得见他与谢缘的每一面——谢缘头顶那只乌龟,谢缘认真为他作画的眼神,像是要笑又不曾完全勾起的唇角,沉静而安然,再仔细一点,连他低垂下来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真所谓秋毫现。
许是察觉了桑意的目光,谢缘抬起眼望向眼前的镜子,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谢缘面色无波无澜,桑意却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动了动,又被谢缘按住了。
“在看什么?”
谢缘在他而后轻轻问道,下笔一勾,柔软的笔尖与温热呼吸同时勾过他的脊背。
桑意老实回答:“在看你。”
谢缘问:“还是觉得我光头不好看?”
他这话问得实属奇怪,语气的重点往光头两个字偏着,好像桑意见过他除此以外的扮相似的。
然而这点疑云在桑意心上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消了,觉得是自己多心。
桑意道:“其实也挺好看的,就是你有头发的时候——我是说,假如你有头发的话,应该很好看的吧。”
谢缘笑了笑。
不多时,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条绢帛,伸手缚住桑意的眼睛。
“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
谢缘低声道。
桑意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胡乱抓了一把,最后被谢缘温热的手掌拉了过去,牢牢握住。
桑意不知道谢缘又要搞什么花样,于是乖乖闭着眼不吭气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肩头一凉,是谢缘轻轻扯下了他的衣裳,褪到手肘处,整个光滑白净的后背都暴露在谢缘面前。
他不安地动了动。
谢缘安慰道:“别怕。”
水润的毛笔带着惊人的细腻感沿着他的脊背一路往下,划过他的蝴蝶骨,最后收笔在他的侧腰,谢缘的手接着往下,松开他的腰带,将衣裳下摆撩开,换了个地方,又从他膝上画起,画到胯骨时,再与他后腰的图案相连。
谢缘的手并没有直接触碰他的身体,连衣摆都是轻轻为他牵着,但是他身后的呼吸是如此炙热清晰,几乎要贴在他的肌肤上,眼前的黑暗中,也能想象那双手是怎样松开他腰间的带子,让他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服服帖帖地张开花瓣,顺服地散开展露在旁人眼前。
桑意的脸迅速地红了:“你是一个和尚。”
好久之后,才听见谢缘压低的声音:“嗯,所以呢?”
“和尚不能……不能……”
桑意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谢缘碰都没碰到他,怎么能用那种眼光看呢?最后他说:“不能这么流氓。”
“我不流氓,小桑,心中有什么,看见的便是什么。”
谢缘压着眼里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才多大,便晓得流氓是什么了?”
“那你还扯我腰带,脱我衣服。”
桑意道。
“只是想将你画得更好看一些罢了。”
谢缘摸了摸他的头,顺带着连他束发的木簪也扯了下来,长发披散,桑意一惊,刚想转身去看谢缘时,却感到眼前骤然一亮,谢缘将他的眼布也松开了——他睁开眼,镜中人四面八方地向他涌来,只这一眼,他便感到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燃烧,他内心深处有什么不可撼动的东西被谢缘打破了——
眼前的妖精一身红衣,上面被褪到手肘,而腰带散开,前襟散落,又露出他平坦的胸口与一小截腰来,没有体统,状态也散漫放浪,然而更让他觉得羞耻的是,谢缘在他心口画了一棵桃树,蔓延全身,腰侧是墨色雪竹,清隽苍茫地立在那儿,并开上几朵花。
谢缘一只手穿过他腋下,单手揽着他的腰,从背后将他拉起来,桑意这下衣衫彻底松垮了下来,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地想要低下头去拉扯,但谢缘不让他动,只是把他在自己怀中裹得更紧一些,让他身上沉重而华丽的国师玄衣勉强遮盖住他全身。
这个姿势并不能遮掩太多,反而让人瞧清了他腿上依傍枯竹盛放的桃花枝,热烈张扬,红艳艳的一大片,与深青近黑的竹节交相辉映,浓烈得让人一不开视线。
桑意本来明艳,此刻那副令人沉醉的容颜在墨笔衬托下更显得妍丽数倍不止——若是说原先他眉目间仍有化不开的英气,所以无人会把他当成女孩子,但此刻却是真正的雌雄莫辩。
这副模样抹除了他一切想要外露的特制:作为一个普通男人的底线与尊严,他常年行走在刀锋之上所该有的肃杀与冷硬,全部化为乌有。
他在谢缘笔下成为了一个放浪形骸、丝毫不感觉羞耻而肆意绽放的,女儿家一样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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