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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国之不敷,则掠之于民,民若不至,则掠之于商,此唯不敢苟同也。”
大殿之中,一人正侃侃而谈,面对圣人在座,满朝朱紫,虽不过一袭绯袍,却丝毫不见局促,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说道。
“明司自设立以来,所承客商大致以高丽、倭国为主,咸淳五年,高丽没于北虏,与国朝绝贡。
而后数年,元人攻倭,海面被封,商路难行,此后明司税入便一年不如一年,几同鸡肋,故此朝廷才会有裁撤之举。”
“明州司去年税入几何?”
帘后的谢氏等他稍停,出声问道。
“回圣人,咸淳十年明州税入约为二十八万七千瑉,已不足最盛之时半数。”
留梦炎记性很好,不需要去翻户部账册,一张嘴就来。
“如此么,也罢了。”
谢氏点点头,今年的情形只怕还不如去年,所得减去司中官员的俸禄、各项日常开支,如果已经是入不敷出了,那也就只能是裁撤一途。
因为太皇太后开口咨询,问对被打断了,奏事的官员见大殿之上突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头里的平章军国重事王熵,后者等了一会,见帘内没有动静传出,回头朝他颌首示意了一下。
“臣于宝佑年间编管远地,曾亲至琼州,其要处扼东西之咽喉,又通南北,远及大食、注辇等国。
每至八、九月间,蕃商客船均要入港中修葺、中转,如今已成常例,既如此,何不如于那处开埠,岂非两相便宜?”
“你叫什么?”
一语稍停,帘后又传来一声问,奏事的官员显然没有准备,一时有些错愕,片刻之后才整了整衣冠作礼。
“臣刑部给事中曾唯见过太皇太后。”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今天的议事是在崇政殿中举行,参与的也都是各部侍郎以上的高官,主要是征询对于国政的意见、建议,曾唯自己都没想到一封奏书会被公然在圣人面前讨论,看上去还很重视的样子。
他是太学出身,同陈宜中、黄镛一样是当年的“宝佑六君子”
之一,流放之时就数他被发配得最远,算是殿中所有人里唯一到过琼州的人,因此这一番说辞下来,就是有心想驳的人也举不出比他更实际的例子来。
当然他的这层经历瞒不过别人,王熵就很清楚,此人与陈宜中并无太多瓜葛,这番举动应该不是他授意,特意将其点出来,也含着考较之意,财政窘迫,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
呢?
“曾唯,你觉得若是朝廷果于琼州设司,一年可税入多少?”
谢氏接着问道。
“回圣人,臣于奏书中说过,以琼州之地利,果然开埠,一年所得不吝于百万瑉,再多便不敢妄言了。”
对这个问题,曾唯倒是早有准备。
这个数字在大殿中引起了一阵议论,如果真的裁掉一个年入不到三十万的明州司,换来一个百万左右的新司,这么简单的换算没有人会不明白,可问题是他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帘后的谢氏的确有些心动,这条建议最大的好处还不是增加的数字,而是它不扰民,这样首先就能排除最大的一个阻碍,那就是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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