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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朱门惊变（第2页）

扬州的盛夏溽热难耐，陆明远望着跪在书房外的念秋，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自从替她赎身后，这女子便日日守在知府衙门角门，昨日更抱着琴跪在烈日下，声称"

愿为奴为婢，只求伴大人左右"

。

"

大人，念秋别无他求。

"

念秋抬起苍白的脸，蝉翼纱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只求能常伴您身侧，为您抚琴解闷。

"

她腕间晃动的玉镯，正是陆明远赠予她的临别之物。

陆明远攥紧手中的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晕开墨团。

他想起昨夜萧东珍倚在床头咳血的模样，想起她强撑着微笑说"

扬州的藕粉真甜"

时眼底的落寞。

可眼前这张与江柔七分相似的面容，又像根刺扎进心底最柔软处。

"

明远，你当真要纳她？"

萧东珍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她身着月白寝衣，发间只随意绾着条绸带，却难掩眼底的失望，"

我以为你已放下执念。

"

陆明远喉间发紧，正要开口，却见念秋突然重重叩首："

求公主成全！

念秋甘愿为妾，绝不僭越！

"

她的额头很快渗出鲜血，在青砖上洇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萧东珍浑身发抖，抓起案上的青瓷笔洗砸过去："

滚！

都给我滚！

"

笔洗擦着念秋耳畔飞过，碎瓷片划破她的脸颊。

陆明远鬼使神差地冲过去护住念秋，却在转身时撞上萧东珍不可置信的目光。

"

你护着她？"

萧东珍后退半步，撞到博古架，"

陆明远，我萧东珍贵为公主，下嫁于你受尽委屈，你竟为了个烟花女子......"

"

够了！

"

陆明远的巴掌重重落在萧东珍脸上。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书房，萧东珍的脸颊瞬间肿起，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人，泪水夺眶而出。

自出嫁以来，她无数次幻想过争吵，却从未想过会等来这一记耳光。

念秋惊恐地捂住嘴，陆明远也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想起方才的冲动，心底涌起一阵荒唐的解脱。

那些压抑多年的愤懑，那些对命运不公的怨恨，似乎都借着这一巴掌宣泄了出来。

"

公主殿下请自重。

"

陆明远弯腰拾起念秋，声音冷得像冰，"

明日我便禀明礼部，纳念秋为妾。

"

他抱着念秋离去，全然不顾萧东珍绝望的哭喊。

消息传遍扬州城时，正是七月初七。

陆明远在别院为念秋举办纳妾仪式，红烛摇曳中，念秋换上崭新的茜色嫁衣，对着陆明盈盈下拜。

而陆府内，萧东珍将自己锁在房内，望着墙上未完成的并蒂莲刺绣，将剪刀狠狠刺进掌心。

三更天，陆明远带着酒气回到主院。

推开房门，却见满地狼藉，萧东珍坐在床沿，腕间缠着浸血的绸带。

他心头猛地一紧，冲过去夺下剪刀："

你疯了？"

"

我是疯了。

"

萧东珍惨笑，任由鲜血滴落在婚服上，"

以为能捂热你的心，原来不过是笑话一场。

陆明远，你既无情，我便......"

"

住口！

"

陆明远紧紧抱住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倔强的女子竟如此纤薄，"

是我错了......"

他的声音哽咽，想起三年前那场被权力碾碎的婚礼，想起这一年来她默默承受的所有委屈，"

给我个机会，重新来过。

"

窗外，七夕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相拥的两人。

而在别院，念秋抚着空荡的婚床，望着腕间的玉镯轻笑出声。

这场始于执念的闹剧，终究要有人付出代价——无论是为爱痴狂的公主，还是甘做替身的歌女，都不过是深宅大院里，被命运摆弄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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