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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矮壮的帮凶恰好处于安心的正面,尚未反应过来,安心已高高抬起一只腿向下劈去。
她已经很久没练跆拳道了,但感觉上胯部还是开的,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脚已经高过了那人的肩部,虽然腿踢上去有点发飘,但劈下来依然迅猛。
跆拳道尽管不如自由搏击和散打那样力量强劲,但它的速度无人能及,尤其是腿的速度,腿只要往起抬了你就绝对躲不掉的。
她那一腿从对方的左肩落下,正劈在他的胸部。
那人身体虽然强壮,但可能是万没想到毫无防备的缘故——他怎能想到一个抱着孩子惊恐万状的女人,这时候能把跆拳道中的下劈动作表演得这么迅雷不及掩耳——他一下子被劈翻了。
安心练了那么多年跆拳道,一向是腿强于拳的,让她劈上的一般都好受不了。
这一腿给了她和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几秒钟,她就利用了他们一时都没爬起来的这几秒钟,转身往她的房子里跑,同时嘴里嘶声喊叫出来:
“铁军——”
铁军显然是听到了她先前的一声尖叫,然后听到了孩子骤然的哭喊,几乎在安心喊出“铁军”
两个字的同时,他拉开了房门往外看,恰逢安心迎面冲进屋子,铁军没有看到她身后有什么人,但还是下意识地砰地关上了门。
安心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后一把拉过桌子顶住门。
铁军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没想太严重,他还反应不过来。
他依然对安心板着脸,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冷冷地问:“怎么啦?你要干什么?”
安心还没有回答门就被猛然地撞了一下,撞开了一道缝。
那是木门,又撞一下,那门已经劈了。
铁军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他是知识分子,没见过这阵势,一下子就慌了。
他见安心顶住桌子,他也就过去手忙脚乱地帮她顶住桌子,他刚顶住就听见砰砰两声枪响,他随即往地上一瘫就不起来了。
子弹是穿过半开半劈的木门射进来的,木门上的木碴爆裂,弹洞赫然!
安心连忙蹲下来用桌子挡住自己,她蹲下来时看到铁军仰卧在地上,肩部和胸部有大片的血迹。
安心摸他的脸,他的脸一动不动。
她叫了声“铁军”
也没有应声。
门再一次被撞了一下,一条木板啪的一声掉了下来,整个儿门露出了一条大缝。
安心下意识地放弃了固守,她从床上抱起孩子,还是用下劈的动作,一脚劈开后窗,然后手脚并用,也不知怎么就翻过了窗子。
她一手抱紧孩子,一手抱住吊脚楼的木柱往下滑,木柱粗糙的木碴划过她的手掌,划破她的衣服……往下滑到一半时她的手劲用完,那只手撑不住她和孩子的重量,整个人从半空中跌落下去,摔在南勐河冰冷的水里。
大概有几秒钟她失去了知觉,她摔蒙了,但孩子的哭声又让她惊醒。
她发现孩子依然抱在她的怀里。
她对她和孩子从那么高的木柱上跌落下来而没有死感到惊奇。
她听到楼上的门被彻底破坏的劈啪声,她抱着孩子,奋力向南勐河的对岸蹚过去。
河的中流,夜雾封锁,几乎看不清对岸的景物。
河上的大雾也掩护了他们,要不然凶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开枪将他们母子打死在河里。
她把孩子抱在胸前拼命往前走,她用尽全力但在水里没法迈开大步,何况她已喘得气如裂帛力将耗尽。
水慢慢淹到胸部,她不得不两臂发抖把孩子高高举起。
孩子还哭着,除了安心自己的大口的喘息,孩子嘶哑的哭声似乎是夜雾弥漫的南勐河上唯一的声音,因此肯定传得很远很远。
她记不清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前行了多久,当河水终于从胸部退下,退至腰腹时她看见了对面的岸,看见了对岸那一片朦朦胧胧的木棉树。
她跌跌撞撞,双脚终于触到了岸边的沙砾,她再也支撑不住像山一样沉重的身子,膝盖一松便软软地瘫下去。
她瘫坐于水中的沙砾,用垂死般的呼吸**,怀里的孩子早已哭不出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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