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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可真是轻如蚊蚋,可偏偏苍苍一点都不像寻常人一样会听不清,她听力好,且突然一改内向紧张的小绣女形象,很解人意地接上话:“房小姐不必难过,如果您喜欢苍苍很愿意为您效劳的。”
“真的?”
“当然,反正我现在只负责公子的衣物制作,空闲时间很多。
您还要绣梅花的吗?其实秋菊也很好,公子常常赞赏的。”
“那,那也好。”
“其实松柏更好,那种气节……可惜不适合绣在衣服上……”
“那就绣成屏风啊。”
房卿兰脱口而出,苍苍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主意,苍苍就为您做一个。
不过房小姐更适合兰花哦,您名字里不正好有个兰字,并且人如其名,嗯,就是君子兰了。”
房卿兰掩袖欢笑,肩头轻颤,显然苍苍的话让她很高兴,高兴得不知不觉把矜持抛尽,最后连推脱一下都不知道。
苍苍含笑低下头,眼里一道亮光如星芒,暗暗撇眼望向侯夫人,如愿以偿地在后者侧脸上看到一丝不赞同。
虽然极淡极淡,但已经足够。
侯府地位特殊处境艰难,墨珩未来又是当家做主的人,他的婚事就是重中之重。
房氏乃书香世家家世清白,左相房明泉政治立场又从来保持中立,与房氏联姻就如同当年墨松取三朝元老方太傅的孙女方氏一样,保守,稳当,且房卿兰风评也一向不错。
所以这门亲事虽然是方氏为着私心去筹谋的,但侯府几个做主的人都并不反对。
只怕就是墨珩自己,撇开情感因素,也不会觉得不合适。
这种情况下,苍苍要怎么破坏?讲理肯定行不通,说左相不久之后会被殷据收买,而房卿兰婚后不久就会倒卖侯府信息乃至机密?
没人会相信的。
那她只有把房卿兰这个人,性格品质上的不足,提前曝光出来。
根据苍苍的记忆,房卿兰是个过于追求浪漫以致有些不切实际的女子,前世婚后当发现墨珩并不爱她,也不会风度翩翩温柔解意地宠她护她,反而一心扑在家族事业上时,她就开始了她的变心。
出卖墨氏,固然是娘家那边的要求,何尝没有她自己的怨念和野心在里面?苍苍此时想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当时负责和房卿兰通气的殷据的那个手下,不选别人,非选一个能力不算出众,但英俊潇洒,张口风花雪月闭口甜言蜜语的年轻男子,不是没有理由的。
苍苍便是要把房卿兰的这个特点给翻出来,而且是翻给侯夫人看,以侯夫人的阅历和毒辣眼光,绝对能看出娶房卿兰所可能导致的隐患,那她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个能力,她在侯府虽然不理事,但地位仍旧很高,据说墨鼎臣有时也会跟她商量事情。
她心里大定,暗想终于把这件事给了结了,这才发觉四肢都是冰凉的,小腹里那种绞痛余韵若有似无,很是熬人。
她含气稳住状态,余光看到房卿兰仍处于兴奋状态的脸,便不禁心生怜悯。
说到底,这只是个不太务实的女孩子罢了,谁没有做梦和幻想的权力?若非她对墨珩的确抱有爱慕之心,又怎么会被自己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错就错在,她竟会因此做出不可饶恕的事,而偏偏就给自己知道了。
但愿她这一世能找一个,给她一生浪漫的人。
宴会地点终于走到,众人各就各位,房卿兰到同龄人那个圈子去了,走前还对苍苍点头,苍苍回以一笑,转头就收到侯夫人高深莫测的目光。
她抿抿唇,还是那个道理,她做的事都是正当的,无愧于人也无愧于己,用不着心虚,遂坦然地与她对视一眼,走到她座位后,继续可怜侍女的职责。
不多时,远处传来“皇上驾到”
的唱礼,一团明黄的身影被簇拥着走到远处雕龙宴桌后,在场所有人下跪三呼万岁,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苍苍吃力地跪下站起,无心去观察那曾见过多次的大央皇帝,默默忍着不适,不定如松,等待压轴戏的亮场。
正是一片祥和安乐好时光,突然,仅隔着疏落花木的男席那边,杯盘乍然砸碎,惊呼伴着拳脚声惊起一片,其中墨珩激愤低喝:“左清蝉你别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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