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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铺着报纸,隔壁茶餐厅叫来的盒饭堆在上面。
洪叔从里屋晃出去,招呼一班人进来吃饭。
阿栋做什么事情都吊车尾,唯独吃饭最积极,拆盒饭时瞄到报纸上温家遥的珠宝广告,忍不住咂嘴,冲进门的贺海楼感概。
“海楼你赚到了,条女好索,有波有萝。”
贺海楼扬手抽走报纸,手掌拍阿栋后脑:“索女没有,有菠萝包,吃不吃。”
他取一份饭一份汤出门找阿正,少年在树下捉虫,西瓜虫卷成一颗球,被阿正用肥手指捏起来,聚在手心里。
贺海楼递去一只空纸盒,让阿正把虫子放进去,随后拿湿毛巾帮他擦手。
洪叔坐在一旁饮茶,看见贺海楼端水递饭,忍不住替他抱怨。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做得来这样婆婆妈妈的事,子建真是要命,这桩事拜托你。”
贺海楼男人里算细心,打开汤杯晾在院中一张石桌上,顺手将饭匙塞进阿正手中。
“我不过喂饱阿正三餐,其他事情一概没管,不算辛苦。”
洪叔道:“哪里那么容易,洗澡换衣都是事情,还有他的病鬼老母,也拖累你。”
“等子建出狱就换他接手。”
“等出狱有的等啊!
死小子坐牢还要坐足六年整啊!”
“那就等六年,我又不赶时间。”
贺海楼轻描淡写,回去又取一份盒饭出来,坐在阿正身边吃。
从阿栋手中抢来的报纸铺在石桌上,花花绿绿一整版,标题又大又彩,只只博人眼球。
有富豪偷食,也有女星走光,一座城里活着日夜颠倒的两群人参商不相见。
阿正饮汤,烫到舌头疼得哇哇乱叫,海楼从他手中夺下汤杯放到远处。
“等一下再饮,没人同你抢。”
他教训阿正,低头时瞥见报纸右下端登着一张方寸照片,小报记者难得手下留情,男人女人都形容体面,沈崇正开车门,身边杨呦呦侧身扶门,仰首同沈崇讲话,露出一张只小巧下巴。
照片下端一行小字:崇少夜蒲,送新女伴返屋。
杨呦呦说到做到,开启新生活的大门,准备觅得豪门佳婿,可惜失去姓名,成一件物品,唤作“新女伴”
,不再独一无二,用旧了便换新的,十分便宜。
贺海楼兀自笑了一声,坐下吃饭。
一顿饭吃得草草,五分钟收场,不过还要等阿正,阿正一日三餐是大事,要吃得干干净净颗粒不剩。
贺海楼同洪叔一人坐一边看阿正吃饭,痴傻之人也有过人之处,再多人关注也依旧只专注自己。
“鼻窦癌也是癌,开刀割掉五年十年还是复发,无底洞啊。”
洪叔仰头含住紫砂壶嘴嘬上一口,他眯着眼看天,七月下旬,正是多雨多风的时节,洪叔老了,可以坐看风云,年轻人还在奔命,一个个都是天边的云,裹着风雨而来翻滚而来。
全都不听劝,全都以为自己能立地成佛。
他叹口气,冲贺海楼道:“月底我让会计多开一份人工给你,算是我帮子建。”
贺海楼不拒绝,点头道:“我替子建谢谢洪叔。”
“衰仔跟了我十几年,算他安家费让他提早退休。”
“子建总说洪叔你为人仗义,对一班兄弟都多有照顾,他讲自己最服洪叔。”
“放他狗屁,他服我就不会不听我话,他还真以为古惑仔真是义字当头,靠一把西瓜刀拼尽一条街那是老黄历,现在杀人要坐牢!法治社会!”
贺海楼笑笑,拍阿正的头示意他快些吃,随后起身说要去医院看一看,今日樊婶化疗,无人在身边总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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