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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宽敞的大门的正上方,扯着一面超长的横幅,上面书写的是这样一句鼓舞人心的口号:早一日投产,早一日净赚八万八。
这可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它是根据工厂设计的年产十五万吨盐的标准,以当年的盐价在去除成本后,再将纯利润平均到每一天才计算出来的。
可是现在没有卤水可用,拿什么去实现这触手可及的目标呢?
当时的筹建办主任姓史,也就是后来晶宝盐化厂的唯一一任厂长,用热锅上的蚂蚁去形容他那段日子的状态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他是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办法,既请了镇政府领导出面,也请了村委会的同志协调,后来甚至还惊动了派出所,可是那帮村民就是不买账,死活不让钻井队在自家的宅基田或农田里钻井。
不让钻也有不让钻的理由,村民们对此是各执一词。
有说是担心钻井时会踏坏了庄稼;有说是担心将来工厂生产了,管道发生泄漏,卤水会烧毁了秧苗;有说是担心地下的盐层被采空了,土地会陷下去,变成了大湖,到时别说是庄稼种不了,连赖以生存的家园也给毁掉。
对于村民们的担心,筹建办派出去协调的同志反复传达了领导的意图,说是踏坏了庄稼或是烧毁了秧苗,工厂可以按三倍的价格补偿;至于说地面会塌陷,变成大湖,那纯属是杞人忧天,因为工厂在采盐抽卤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往井里面注水,这一措施就是确保地面不会沉降下去。
那帮村民里闹得挺凶的几个人,没有认真听清楚协调员后面说的几句话,只听见来人说有赔偿,精神便为之一振,因为这就是他们所要期待的字眼,于是眼珠在眼眶里骨碌骨碌地转了几个圈,立马接过了协调员的话头说:那好啊,一口井十万块,拿钱来就可以开钻。
筹建办派出去协调的同志顿时就傻了,说你们杀了我吧,一口井钻成后占地面积还不足一平米,张口就要十万块,这不是讹人么?
那帮村民代表并不理会,说价格嫌高就甭来谈,要想钻井就这价。
事情就这样给僵住了。
事情总僵着也不是一回事啊!
况且工期也不等人哪!
再说市政府领导要是怪罪下来,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筹建办的领导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开会商讨对策,商讨来商讨去也拿不出个主意。
土地是农民自己的,承包政策原则上是三十年不变,农民的确有权利决定自家田里的事情,可以动用的政策上层面的东西不是太多,想跟农民来硬的肯定是不行。
再说你的卤水井将来要钻在人家的农田里,万一同当地村民把关系搞僵了,以后人家要是生出什么坏心眼来,你是防不胜防,几十口井,数十公里的管线,你总不能处处都派人蹲点看着,况且工厂新建,就是有那心思,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去养闲人呐!
而听任村民漫天要价,要工厂向他们支付高额的补偿金,无疑是更不可能。
筹建工厂的这点儿经费都是全市人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你想想每个人头筹十元钱,对于当时较为贫穷落后的H市市民,尤其是农民们来说,还是相当吃力的。
那时候H市工人的平均工资也就在五十元左右,农村里即使出上一头大礼,也没超过五元钱。
如果不是市政府痛下决心要建厂,老百姓挤出这点儿钱来容易吗?何况筹建经费里根本就没有赔偿这项支出,一口井赔偿十万块,几十口井打下来,厂子也就甭建了,干脆把钱拿出来分给那些村民算了。
结果每次开会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一筹莫展,谁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高招来。
看着领导们个个愁眉苦脸,杨胖子的心里也犯起了惆怅。
他想着自己真是命运多舛,刚从那个半死不活的磷肥厂里跳出来,只指望能有个好的前程,谁知新工厂如今又成了这个死样子,弄得自己是后面没有了退路,前边又看不到希望。
唉!
心里的那个沮丧劲就甭提了。
那次筹建办的领导又在为这件事情开会,中途史主任离开会议室去如厕,杨胖子看见了,就尾随着他跟进了厕所。
他问史主任,打井的事可不可以让我去试试?
史主任刚巧拉开了裤子的拉链,掏出了裤裆里的那玩意准备放水。
一听到杨胖子的话,就又打住了,他重新又拉上了裤子的拉链,尿意也没有了。
他扭过脸瞪着杨胖子,意思是我和肖书记出面了都不行,村干部和镇领导出面了也没解决问题,你能行吗?
杨胖子读懂了史主任眼里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回避史主任的目光,语气也比较坚定:我想去试试。
我还需要钱。
一提到钱,史主任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心说工厂要是有那么多的钱,事情早就摆平了,那还麻烦得着你去解决?
杨胖子猜透了史主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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