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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安到的时候,植康已经提前为她点好了一杯茉莉。
葳安闻着自己喜欢的清香,自纯净的杯中袅袅升起,宛若一朵花在安然绽放,她的心底,因为这一杯茶,溢满了喜悦。
她想,这是一个懂得自己的男子,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隔壁欲望燃烧般的红酒,而是这样一杯清澄的绿茶。
那是一个温柔的夜晚。
茶坊里放着不知名的曲子,隔壁激情的歌声,溅过门口的时候,只是探头看一眼,便绕开这一片静寂的天地,独自走远了。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但并不觉得沉默是一种尴尬,反而像一盏灯,因了那暗处摇曳的影子,方才显出明亮处的点滴风情。
葳安听植康讲起他初到北京时,在冰冷的地下室里,渡过了整个的冬天。
彼时他每日都拿着自己的摄影作品,在京城的摄影圈内奔波,没有人认可他的摄影风格,更没有哪家工作室愿意让他加盟,他一度连买胶片的钱,都要省了来花。
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没有想过回到西部的小城。
最终,他融入了这个圈子,作品能够有人欣赏,一些时尚杂志,也开始向他约稿。
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是他下一步要走的路。
葳安安静地听着,想起自己过往的时光,一格一格,竟是与植康的,如此接近。
不过是到此时,她与他,才在这清水茶坊中,柔软碰触到彼此。
而此时遇到,并不算晚,不是吗?
葳安愿意将此当成自己的初恋。
她从没有如此地依恋过一个人,亦从没有这样迫切地想要为他做任何的事情。
她跟着他参加各式的展览,默默地在背后做他的助手,与朋友出去玩,见到新奇的事情,总要第一个让他知道。
甚至,素来与领导隔阂的她,为了能够在报纸的副刊,给植康开一个摄影的专栏,几次闯进总编的办公室,反复地向他推荐植康的作品。
报社的同事,几乎都知道葳安有了男友。
她脸上的欣悦,可以感染任何一个人。
假若昔日葳安是一株静寂倚窗的绿萝,那么,而今的她,将爱的叶子,一片一片铺陈开来,已然成为让植康这尾鱼,流连忘返的莲花。
葳安知道植康是个内敛的男子,他对于这份爱情,显然没有自己来得那样热烈,他一直执着于自己的追求,为此愿意牺牲一切。
有时候若是忙着拍照,他常会忘记正在饭馆里等他的葳安。
有几次,葳安一个人吃完了,给他带回来,放在冰箱里,他忙完后看见了,常会诧异,想不起究竟是何时放了进去,最后要打电话给葳安确认,会不会是隔了夜的?
葳安像对孩子一样耐心地指引着植康,耐心到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素来是个独立的女子,懂得如何怜惜自己,但像这样去一心一意地关爱一个男子,却是从没有过的。
她为他洗衣,做饭,收拾乱七八糟的摄影室,在房东违约涨租的时候,像个泼辣的女子,为他据理力争一百元的租金。
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本是这样能干的女子,能干到不仅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连另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能包揽。
爱原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人扭身发现另外的自己。
葳安想。
后来的某一天,葳安像往常那样,推开植康的摄影室,打算帮他整理一些道具。
房子里很暗,有拍摄完的两个女子,正在一旁等着同伴的最后一组照片。
葳安冲她们笑笑,便兀自安静地忙开了。
等一切结束,三个女子走出门去,葳安去阳台上取晾好的衣服,突然听到其中的一个,在楼下冲同伴嘻笑道:你们猜刚才那个是摄影师的女友还是雇来的清洁工?另外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当然是清洁工,风格如此另类的摄影师,怎会喜欢一个为他包揽一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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