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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登时散出一条通道来。
宴放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抬起头来,便看见一个头戴纶巾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过来,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却也掩盖不住周身温润的气质,想来这便是他那所谓的天之骄子大堂哥了。
他面上带着笑,眼睛环视四周,停留在他身上的眼光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宴放眼睑微微一动,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份注视之下就像是□□一般,被看的透彻。
不由的低下头来,缩了缩身体。
宴敛径直绕开宴北重一家子,环视四周人群,拱手说道:“宴敛见过里正,各位耆老,在座叔伯。”
谦恭有礼,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秀才公……”
“秀才公回来了!”
屋内的气氛顿时一松,原本秉着看好戏的心情站在一旁的众人纷纷收起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片附和回礼声。
稍稍点了点头,宴敛这才正过身来,原本端坐在正上手位置的宴何来与刘氏当即噗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宴敛微微一顿,对上两人神情激动的模样,原本心中那份紧张和担忧顿时就消散了不少,随即撩起长袍,口中说道:“阿爷,阿奶,孙儿回来了!”
便要下跪。
却没等双膝挨着地面,一双枯老的手径直穿过宴敛的腋下,一把将宴敛拉了起来。
还没等宴敛从明明这把年纪,居然还有这样的臂力的思绪中恍惚过来。
下一刻便被刘氏揽进怀里,只看见刘氏眼底闪烁着泪花,满是激动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乖孙,都瘦了,可见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知怎么的,听见刘氏这般的真情流露的言语,宴敛的眼角莫名的泛了红。
上辈子他只是个孤儿,就算后来拜了师傅,也不过是师傅众多弟子中普通的一个,显少有这种被人关怀备至的体验。
眼神却不由的一暗,归根结底,这份关怀到底不是属于他自己,他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
想到这里,又是平添一份烦忧。
眼见着两人亲情流露,舐犊情深的模样,依旧跪伏在地的宴放不由的咬紧了唇角。
虽说他也不过是个外来人。
但仅仅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再来看眼前的宴家人,心下也是不由的厌恶。
他没和宴敛接触过,但是光凭记忆之中那份永远都是漠然以待的模样,宴放对宴敛本就生不出好感。
更遑论宴敛如今安然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宴北重一家的种种痛楚之上。
凭什么那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他们一家却跪在这里,满身的狼狈不堪。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动着身上的伤口一阵抽痛,苍白着脸被李氏按在怀里,听着李氏的呜咽声,原本古井无波的心霎时就乱了。
“好了,人都回来了,要叙话也不急于这一时。”
宴何来缓缓的坐回椅子上,看向下方的宴北重一家,不带喜怒。
刘氏这才松开宴敛,抹了一把眼泪,撑着宴北则的手坐回原处。
宴敛这才敛起神思,回过身来冲着那二叔和三叔深深作揖:“二叔,三叔。”
“嗯,回来就好。
不必多礼。”
宴北则眯着眼,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
腆着大肚子,从肥大的袖子里伸出手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颇有弥勒佛一般的味道。
倒是宴北流一身劲装,冰冷的神情略有缓和,束着手,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言语。
又给二婶吴氏见了礼,问候了几位堂弟妹,他们的表情便有趣的多。
二堂弟宴攸,和二叔宴北则同样肥硕的身体,摇头晃脑,笑起来一副傻傻的模样。
三堂弟宴叙,动作颇有些僵硬,看着宴敛,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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